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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也奇怪,一直很想去北京。去了很多地方,近十年最想去的還是北京。幾年前本來有個機會前去的,結果失之交臂。然而北京這麼近,為什麼不隨時動身就走?大概是因為孩子吧!帶著孩子,北京就不這麼近了,我們為了樂高樂園去了馬來西亞,全家十四口同遊了加拿大,卻還是無法動身去北京。

今年四月吧,突然有個念頭告訴自己,這麼近的夢想,有什麼需要猶豫不決?栩和悅已經是半個可以獨立自理的人了,帶著他們去看看這個廣闊無邊的世界,是我的夢想呀!而且爸媽踏遍了許多國家,卻連最近的中國都一直沒有前去過,帶他們到中國旅遊,也是我一直想要完成的願望,所以六月趕在放暑假前,我們一行五人,前往北京,展開一趟探索之旅。這是一趟老公沒有跟的自助旅行,因為專注於工作的他,北京對他實在沒有吸引力。孩子一考完期末考的隔日,我們就整裝出門。

落地北京,走外國人通道入境,搭上地鐵進市區,卻在地鐵站難以攔到任何一輛願意載我們的打的,原因是一行五人,至少四件行李箱,這是始料所未及的第一堂課。最後有個司機願意搭載,只是價格不斐,但是在交通混亂的豔陽天之下,一行人老老少少清晨五點從家裡出發直至下午了,已然失去戰鬥力,這個價格不斐的打的,儼然成了水中浮木,再貴都願意。就這樣展開了我們的北京之旅。

在南鑼鼓巷北口下了車,大開眼界了,熱鬧的街上,沒有任何的紅綠燈,車子喇叭聲聲催,跟在尼泊爾沒什麼兩樣,拖行著我們的行李箱,緊握住孩子的手,深怕在車陣人群中走丟,步行過巷子,穿過了胡同,總算到了我們下榻的旅館北京秦唐府客棧7號院,我得說,值得!

初走近那個旅館小門,有點訝異,這樣窄窄小小的地方,怎可能有什麼樣的院落?辦好入住手續,由工作人員領著,出了後邊的小門,是一個古意盎然的院子,再穿過這個院子的小門,進入垂花門,正式來到了內宅,一個大戶人家的庭院就在眼前。此時我們已經嘖嘖稱奇,發表著如果沒有人領著,一定會在這院子中迷路的心得,只見領頭的管家一語不發,大概心想這些台灣人,就是沒見過大東西。大院子的正前方就是廳堂,管家領著我們又穿過廳堂旁的小門,進入了另外一個小院子,是我們母子三人落腳的房間。先把行李暫時擱著,往回走到大院子,穿過另一邊的小門,又到了另外一個小院子,小院子旁有個長廊,往後頭走,也是個狹長的大院子,爸媽的房間在長院子中的其中一間。就這樣,從櫃檯走到前院、大院子、小院子、又小院子、加長廊、加上長院子暈頭轉向,值得。

這裡我們待了兩個晚上,北京大概沒有什麼地方比這裡更好更幽靜。儘管外面是鬧哄哄的南鑼鼓巷,但是只要一進入院子,就與世隔絕。院子裡兩株果樹,一株記得好像是石榴,另一株不認得。廊下有石頭鑿開的大魚缸,上面擱了一塊玻璃當成桌面。清晨見老外就在院子裡,閱讀和靜坐。我則坐在我們的小院子,看天空成群的鴿子飛翔,老北京養鴿子,穿過院子的上空,振翅的聲音是院子中清晨唯一的聲響,從那一方天空,成群而來呼嘯而過,半晌又全都失去蹤影,院子又安靜了下來。

除了院子,房裡的擺飾,古玩掛畫,樣樣不缺。可惜我房裡的一個陶瓷雕花的桌燈罩,不知被哪個冒失鬼弄得缺了一大角,但還是美麗精緻的令人屏息。早餐廳堂的桌案前,筆墨紙硯展現了十足的東方氣質,難怪深受老外喜愛。第二天,我才發現,原來德國總理梅克爾也曾經訪問這個院子,這個院子份量重,明朝留下的院子已經不多,它則是其中之一,且相當完整。只是它的門面低調,宣傳也不大張旗鼓,真的感覺像是個內斂沉穩的大戶人家的姿態,低調卻又底蘊深厚。她保留著建築、卻同時也保留下了那份氣質,以及古人對於生活的態度,在處處精巧的藝術品與擺飾中,都可洞見一二。

就在要離開的那個清晨,我敞開了房門,端張椅子請女兒坐下,面對院子要幫她梳頭,突然之間彷彿重現了丫環幫閨女梳頭的情境,請她文雅的坐好,要幫她拍張背影照,卻頻頻被她的搞笑動作給打斷,果然大家閨秀要從小培養,我們這種鄉下人還是裝不來的。

如果有個這樣的院子,可以養小孩,讓父母頤養天年,讓自己修生養性,該有多好。要不是出發之前,孩子希望兩晚住老宅子,另外兩晚要住現代化的飯店,我寧願四天都待在這兒,什麼也不做,發發呆,寫寫文章,院中賞花,都好。北京之行,長城、故宮、頤和園、全聚德、北海、孔廟、王府井大街樣樣少不了,就這個院子和老北京冰棍,讓人難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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